Egalmoth之歌 (86)

我喜欢写一些人之常情,我流精灵好像都挺重感情挺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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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还是晨雾蒙蒙,Anneri便带着简单的行李,骑上Sùlmir离开了希斯隆。秋高气爽,一路飞驰,大约午后时分到了彩虹驿道。Anneri归心似箭,进入关隘之后不走大路,要直插山道走一条小路赶往驿道的尽头和父亲派来接她的使者汇合,这是她在驿道修建过程中担任传令兵时摸索出来的捷径,单人独马沿着这条河谷小路走可以比大路近上三分之一。

快要绕回出口城堡时已是斜阳晚照,秋日将苍莽山塬染得金红灿烂。守军的要塞隐没在群山之中,唯有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号角在残阳中漫游,给这荒莽的山林河谷飘来了一丝边塞气息。Anneri翻过了一道山梁,眼前一道淙淙山溪,遥遥便见对面山头上立着诺多至高王的王旗。Anneri 吓了一跳,陛下怎么会在这里?她脑袋迅速旋转起来,寻思着是应该上前问候还是悄悄溜走。此时一马冲下山坡越过山溪,一名近卫军骑士来到她的面前,骑士说:“陛下召唤你!”

“是!”Anneri低着头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此之前她都是作为Idril的贴身女官侍奉在侧,从未单独觐见过这位至高无上的王者。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Fingolfin驾前,Anneri跳下马背,屈膝跪下行礼:“向您问候,我的陛下。”

Fingolfin俯视着她,用一种温和而有点戏谑的口吻说道:“很高兴你平安归来。”Anneri愣住了,倒抽一口凉气,她的胡闹连至高王都惊动了,“对不起,我的陛下……我……我太任性了……”然后她听到了Fingolfin的笑声,“起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急着赶路我们可以聊聊。”

“是。”小姑娘依言起身,恭顺地等着至高王说话,她像不认识似的偷偷打量着他,突然发现印象中温和慈爱的王非常、非常英俊,他一身黑色华服,全都绣着精美的金线绲边,华美的金色披风翻飞不止,山风吹拂着他那如同黑玉般的长发,使他看起来宛如从古老歌谣中走出来的维拉。长久以来Anneri见过的王公贵族不少,有这种逼人气势的只有两位,在她小小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个朦胧的念头:Maedhros是一道万仞绝壁,而Fingolfin则是深邃无垠的大海。

“无礼!陛下在问你话!”内侍长的呵斥把Anneri从愣怔中惊醒。她吓得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陛下,请原谅我走神了。”

“哎,不要吓这孩子。”Fingolfin阻止内侍长,继续十分温和地对她说:“你在想什么呢?Anneri。”

“我……我在想那么长时间见不到您公主姐姐一定很难过。”Anneri不安地绞着手指,小声说:“其实,我也会……”

一丝黯然浮上Fingolfin的脸庞,同时他又有些感动,“你真的这样想?”

“嗯。”Anneri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样说十分无礼,但是……我没有爷爷……所以……我想我的爷爷也像您一样就好了……”

“你认为我是一个好爷爷吗?”

“当然咯,公主姐姐很幸福。”

Fingolfin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招手让Anneri站得更近一些,这个原本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让他不由得感叹时光的流逝。“如果Cemenmir还在该有多么疼爱你啊。”

“爷爷吗?”Anneri歪着头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们都说我和Atar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雕像,我猜他大概不会喜欢我。”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对待儿子和对待孙女是两回事。”Fingolfin笑着摆摆手,此时他已经完全褪去了王者的威严,像一名普通长者那样和Anneri说话:“你这就准备回家啦?不打算再多玩一阵子?”

“我想家了。”小姑娘微微有点脸红。“Atar最近给我的一封信上说我已经见识过足够广阔土地,是时候回去学习如何履行家主的职责了。”

“他要你做继承人?”尽管知道Egalmoth向来做事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可 Anneri的话还是让Fingolfin觉得惊奇,毕竟一直以来诺多精灵都严格遵守长子继承的制度。

“不。”Anneri好像没有感受到陛下的诧异,只是摇摇头,“我离开家前有一天Atar对Duilin叔叔说搬到刚多林后我们就只剩备战一件事要做了。所以不管我还是弟弟都得做好准备,无论失去谁我们的族人都不会没有守护者。”

Fingolfin默然了,良久,他叹息道:“不愧是贝尔兰最杰出的商人,他把每一步都算得很清楚,只不过太悲观了。”

“Atar总说自己是商人出身,生怕当不好一名领主。我猜爷爷的离世和那个北方寓言把他吓坏了。”

“Egalmoth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自卑感。”Fingolfin评价道。“没有哪个商人能够做到他这个地步,商社所及之处百姓们不管属于哪个族群哪块领地都被保护得很好,过着富足的生活,仅此一点他已经是一位十分优秀的领主了。”

Anneri觉得鼓舞,她欢快地说道:“如您允许,我将向Atar转达,他一定会骄傲地向殿下炫耀的。”

“当然可以。”至高王欣然应允,“炫耀……”Fingolfin重复着这句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地问:“Turu 和Egalmoth关系很好吗?”

“是的呢?他们天天凑在一起密谋怎么拆公主姐姐的台。”

至高王放声大笑,英俊的脸庞闪耀着光芒,“我看是Idril领着你天天拆他们的台吧,小捣蛋鬼。”正是落日衔山之时,Ered Wethrin的荒莽山塬在漫天霞光中伸展向无垠的天际,苍苍茫茫的松林将山巅的太阳托了起来,西瑞安大河蜿蜒南去,似一匹锦缎飘绕在万山丛中。Fingolfin凝视着Anneri被晚霞映衬得分外绚丽笑脸,情不自禁想要找寻他那同样年轻美丽的孙女的影子。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小小的失态,也为这片刻的软弱感到一丝羞愧,于是他转开目光,望着远逝的太阳,轻声说:“你该回家了。”

听闻此言Anneri眼眶红了,她鞠躬向王告别,心中满是惆怅和不舍,想了想,她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陛下,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如果毁灭不可避免,我们为什么还要刻意忍受离别的痛苦?”

“因为还有希望。”Fingolfin露出若有所思的严肃表情,仿佛在喃喃自语:“对于命运而言希望是硕大无朋的负荷,一点也不轻松。它不是白白赠予的礼物,而是一项选择,十分艰难的选择。希望之路崎岖坎坷,上接光明,负重的旅者可能永远达不到那个终点,但不亲自领略一次沿途风光岂不可惜?” 

Anneri心中不再疑惑,她已经准备好引接新的旅程,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想做一件很小的事情。她郑重其事地跪下恳求:“陛下,在临别之前您能宽恕我的大不敬之罪吗?”

虽然不太清楚她的用意,Fingolfin依然大度地说道:“你不必如此。”Anneri站起身,双手轻轻捧起王的右手,示意他看向群山深处的某一个方向,然后她向后退去,朝至高王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向您辞行,我的陛下。”刹那间Fingolfin懂了,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并用他那属于王者的嗓音说:“去吧,孩子,愿伊露维塔永远照拂于你。”

星光点点,马蹄沓沓,Ered Wethrin的山道上渐渐消逝了精灵少女身影。只有至高王英武挺拔的身躯还久久地伫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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