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八苦】怨憎会

当Enerdhil醒来时已经到了巴拉尔岛,Galdor告诉他错过了Egalmoth的葬礼,Enerdhil并没有表现出悲伤或是遗憾的情绪。不是不难过,而是他的心中总不能相信。冰海之上,父亲惨亡,Enerdhil把全部怒气都发泄在当初执意要出走的Egalmoth身上。“你怎么不去死……”他这么咒骂过他的哥哥。于是Egalmoth走了,很长时间大家都传言他恐怕凶多吉少,他却突然带着不大不小的一笔财富重新回到梵雅玛。泪雨之战,率先撤回来的残兵说弓兵射完箭后由他领着冲入重围,再没消息。可几天后他跟着断后的部队回到冈多林,只受了轻伤。陷落一战,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第一批阵亡,最终他还是护卫着能救出的幸存者回到广场。Enerdhil固执的认为既然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就不能算数,过不了多久Egalmoth还会出人意料的出现。

Enerdhil乖乖卧床养伤,Heavenly Arch家幸存的几名仆人依旧在维持着这座房屋的运转,奇怪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一种绝对的宁静中进行的,除非有谁给他换药或是拿来食物、抑或响应他的要求,否则Enerdhil很难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他每天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这种麻木而冰冷的宁静让他感到很不好受。尽管腹部那道伤疤还未完全收口Enerdhil还是坚持要出去走走。照顾他的姑娘没有过多劝阻,而是帮忙拿来一身衣服。

“你的衣服没带出来。”她说,“暂时穿这个吧。”说完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讲:“领主的东西不多了。”

Enerdhil默然地望着那堆衣物,精致的贝壳扣子,淡淡的乳香,好像还带着Egalmoth的体温。小的时候,胡闹够了,兄弟俩挤在一起倒头便睡。Enerdhil喜欢紧紧贴着哥哥,闻着他的气息,那么温暖,那么安心。他忽视了这气息那么久了呢,久到重新感受到它时竟然觉得惊异。

“走!”Egalmoth护住重伤的他时这样吼道。

“不!”

“听话!”这就是Egalmoth留给他的最后声音。

慢慢穿上衣服,Enerdhil才意识到原来印象中一直孔武有力的兄长并不比他强壮多少。于是他穿着异常合身的衣服四处闲逛。巴拉尔岛海阔天空,风轻云淡,不由得使他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过去惨痛的回忆似乎只存在于噩梦之中,只有看到港口的布告栏上密密麻麻的寻亲信息才提醒着他外界真实的硝烟和杀戮。信手翻了翻留言有父母寻找孩子,有妻子寻找丈夫……大多因为年深日久字迹模糊不清。Enerdhil想了想也写了一条:Egalmoth,你的弟弟在这里,Enerdhil。写完了有点想笑,现在住的地方是属于Egalmoth的产业,他还煞有介事的把地址留了上去。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纸挂好,满心期待的想或许用不了多久Egalmoth能找回来。

事实上Enerdhil真的迎来了访客,细问之下,哭笑不得,他那无所不用其极的兄长一阵吹嘘把他推销了出去,至高王邀请他到王室工坊工作。

Enerdhil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完美无缺,以至于连自己都骗过了。当他走进王室工坊,第一件事便是拔剑砍向费诺的孙子……他被众人轻而易举的制伏了,Egalmoth曾经说:“你是工匠,不适合拿武器。”没有人责怪他,包括他试图袭击的那位王子。Enerdhil再也不想去工坊,继续待在住处无所事事,他叫人清点整个家族剩余财产,然后平分给还活着的人,没有人愿意接受。幸存的卫队长对他说:“你应该负起责任。”

他回答:“Heavenly Arch家族已经不存在了。”

人们逐渐散去,Enerdhil继续着他不咸不淡的生活,时常有人看见他在码头溜达,或者安静地坐在礁石上发呆,眼中无悲无喜,那神情像极了Egalmoth。

终于有一日,一个身影挡住了阳光,Enerdhil抬头望去,印入眼底的是一张端正精致的面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炙热的火焰。“我可以坐这吗?”诺多的王子问。很奇异的,Enerdhil心中已无起伏,他微微点头,挪动身体让出一半位置。他们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Celebrimbor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一件金灿灿的东西放到Enerdhil眼前:那是一枚精巧绝伦的黄金彩蛋。

“我想你需要它。”Celebrimbor说。

Enerdhil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

Celebrimbor也明白他明白了,他们都是登峰造极的工匠。

掀开黄金外壳,在薄如蝉翼的水晶壳里一只云雀在宝石镶嵌成的林间飞舞,唱出Egalmoth最喜欢的曲调。Enerdhil听着听着不禁跟着慢慢哼唱起来,唱着唱着,歌声中带上了哽咽,最后哽咽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他说它出自你手,抱歉,我当时没有看出来。”

Enerdhil颓然的伏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头,肩膀随着呜咽声不住的颤抖。

Celebrimbor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临别前Egalmoth也这么说过……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Celebrimbor说起Egalmoth的才华和手腕,而Enerdhil则说起Egalmoth的箭术和技艺。他们从他的商队穿梭于各个要塞一直说到冈多林的陷落,说到他的死……

“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朝你的叔叔射击……”Enerdhil如是说

Celebrimbor回答:“他的胸口是被左手长剑捅穿的……”沉默了好久Celebrimbor又说:“我们扯平了。”Enerdhil点点头说:“我们扯平了。”

Enerdhil追随Celebrimbor无数的岁月,毫无保留地传授他自家的技艺,直到一日他的心中只余疲惫。于是他向他辞行:“是时候了,大海在召唤我。”

Celebrimbor并未过多挽留,只是问他:“是否还有未尽之事?”

Enerdhil想了想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告诉他我回家了。”

Celebrimbor点头说:“好。”

于是他们简单的告了个别,简单得好像明天还能再见面。Enerdhil随着西渡的精灵登上驶向彼岸的航船,孤帆远影,他的命运再未被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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