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ebrimbor在内佛瑞斯特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在这里他只是一名尚在学习的年轻精灵,他的老师Enerdhil技艺高超,满心赤忱,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所知的一切。长期以来因着费诺唯一孙子的骄傲和地位,Celebrimbor接受的都是正统的诺多王室教育,他所掌握的是由奥力——玛赫坦——费诺——库茹芬这一伟大链条所传承的绝技,也使得他几乎不会低头去看周遭的一切。若不是在辛姆林欣赏过Enerdhil神乎其技的作品,Celebirmbor也不会生出想要拜访内佛瑞斯特的念头。来到这,他才发现诺多工匠的技艺与辛达、矮人相融合竟焕发出了如此蓬勃的生机。
诺多第四代的小王子禀赋极高,如沧海般吸纳着源源不断的学识而不满足,同时他又是那样的谦逊慷慨,向内佛瑞斯特的工匠们回馈家传的技艺。能恰到好处地融合这些美德于一身,这位年轻的王子怎能不让人叹服,以Enerdhil为首的内佛瑞斯特工匠也被他深深吸引,彼此成为了好友。
时间来到寒霜之月,Celebrimbor依旧在内佛瑞斯特住得不亦乐乎。当天空中降下第一场大雪,珠宝工会的工匠们聚在一起举行熄灭炉火的仪式,他们饮酒,吟诵诗歌,相互祝贺在过去一年里取得的成就,祝愿明年能创造出更优秀的作品。那天晚上Celebrimbor大吃生平认为最丰盛、甜蜜、可口的一顿晚餐。他们觉得特别满意的是甜酒,尽管是内佛瑞斯特风味,但是很烫,而且一批愉快、丰满的漂亮姑娘完全满足他们的要求,一再主动为他们倒酒。当他们大吃大喝的时候,一支乐队演奏起音乐,许多工匠合着曲子唱起歌来。几杯酒下肚Celebrimbor感到心情为之一畅,这顿丰盛的晚餐、悠扬的音乐和周围兴高采烈的欢快气氛使他销魂,他也挥着酒壶高声歌唱祝酒歌。
宴会持续到午夜之后,Celebrimbor才醉得东倒西歪回到他的卧室,一头扑在温暖的床上,衣服也不脱就睡了。这是童年时祖父骄纵出来的老习惯,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感觉到祖父悄悄进入他的卧室,轻柔地帮他脱掉衣服,靴子,盖好毯子,只不过今天为什么祖父没有吻他的脸,这让Celebrimbor有些伤心,浓浓的酒意又翻涌上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沉沉睡去了。
Turgon照顾侄子睡好后仔细端详着他熟睡的脸,目光好复杂。Celebrimbor的两个小近侍垂着双手站在一旁不安地偷偷交换着眼神,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Turgon转过头微笑着说:“以后劝他少喝点酒,这孩子一喝就醉。”
“是!”他们忙不迭地答到。
第二天早晨Celebrimbor伸展手脚把身体扭得像只猫,然后彻底清醒了。他坐起身来,摇铃让仆人进来伺候梳洗。
门开了,Araume领着一群手捧手帕,银盆等等用品的侍者鱼贯而入,他帮王子穿衬衣时Celebrimbor不住地抱怨:“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帮我脱衣服的时候把贴身的脱掉。”
“昨天Turgon殿下看您醉得不行了就亲自帮您脱衣服,照顾您睡觉。”
“啊?啊!!!怎么好意思麻烦叔叔?”
“我们也这么说,殿下说难道我照顾不好他?我们就不敢反驳了。”
Celebrimbor大窘,赶忙收拾停当直奔起居室。
在梵雅玛的王宫里大部分房间都有壁炉。宽敞的起居室里的雕木壁炉台,在忽明忽暗地跃动的木柴火光中,那高雅的气派令人心醉。做工精致的雕花大茶几已经被腾空了,上面放了一张大理石案板,Turgon平时惯用的酒杯,酒壶和各种小零食可怜巴巴地堆在他手边的一张小桌上。
“叔叔,早上好。”年轻的侄子打着招呼。
Turgon从一本书背后露出脸,笑着说:“酒醒啦?”
Celebrimbor的脸直红到耳根——他难得脸红,而每次脸红都使他霎时间显露出少年的青涩。“昨晚谢谢您。”
Turgon不置可否地笑笑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淘气跳到酒桶里游泳,结果醉倒了,你父亲在你的光屁股上狠揍了一顿。”
Celebrimbor 一时不知所措,而后意识到这种叫人吃不消的取笑是存心表示亲热。Turgon扬起双眉,等着他的答话。他以他所能想到的最轻松的言辞勉强回敬道:“我同意,叔叔,那是一次很不合时的游泳,不过它对锻炼我自己的勇气很有好处。”
“哈哈!”Turgon把头一仰,开怀大笑。“说得妙!要不然,你也到不了这儿,不是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又在开玩笑,于是Celebrimbor也跟着笑了起来。
内侍长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Turgon向他微微点头,然后他就消失了,又过了几分钟侍者送来了食物。Celebrimbor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候吃早饭有点太晚,但是如果是君主的午餐的话又太简单了点。
“你和我一起吃吧,一会姑娘们要征用这个房间做糖果,我只好随便点了。”
看样子梵雅玛宫廷的仆人们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了,他们也不将午饭安排在大茶几上,而是熟练地把食物分装在两只盘子里,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盘。Celebrimbor学着叔叔的样子把盘子放在膝上,用勺子舀着菜吃。不过Celebrimbor吃得有些别扭。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和Turgon独处过。他们安安静静地吃饭,只有勺子碰到餐盘的细微声响。
Turgon突然开口问他:“你父亲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这句话使Celebrimbor 意识到他在内佛瑞斯特逗留的时间已经过长,这是个难以应付的局面。凭心而言他还不想走,这里还有太多令他着迷的技艺没有学习。但他没有勇气直截了当说出来,那等于让这位大有能力的君主碰壁,不过至少应该让Turgon感到他的为难。他急急忙忙回答道:“有是有,他让我照顾好自己……您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回去了。”
Turgon 打破了这个稍稍有点儿紧张的局面:“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很喜欢你,真的。尽管我和你父亲之间有些矛盾,但我不会迁怒于你,我想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清楚。”
“您待我很好,Idril也对我好,更别提姑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我可以说实话吗?”
Turgon扬起眉毛表示在听。
“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怎么说,没有祖父那沉默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期许的氛围。您可以理解吗?我爱祖父,但是……付出的代价够多了。”
“Tyelpe……”Turgon谈了口气,“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你父亲同意你到这儿来的原因?身为儿子他心甘情愿去完成父亲的遗愿,然而身为父亲,他又希望你不被束缚。所以这些年他从不阻止你在别的领地上游历,这是父爱,你懂吗?”
Celebrimbor使出全部毅力,在这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的凝视之下保持镇定——这双眼睛是天穹深处的两颗明星,遮隐在血缘亲情之中闪闪发光。“我以为您讨厌我们。”他难过的低下了头。
“每当我看到Idril的金发,她的笑容,她那像极了埃兰薇的小动作我都痛不欲生。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看看宫殿之外的诺多,王室一家的仇恨与他们又有什么直接关系?他们依旧选择跟随我们来了。我们对他们得负起责任。”
“所以您选择和解?”
“所有人都在努力促成和解,包括你父亲的兄弟们。伤口愈合时的疼痛不适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我相信当诺多的伤痕彻底平复时,我们将不可战胜。”
在这一刻,仁者的非凡胸襟、智者的深谋远虑以及王者的雍容气度同时在Turgon身上熠熠闪光。Celebrimbor被折服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您今天所说的一切我定会牢记。”
“赶快吃饭吧,一会她们来了又嫌弃我们在这碍手碍脚了。”Turgon那张那张严肃的脸突然换上了一副乐呵呵的表情。Celebrimbor依言埋头吃饭,尽管鲜美的鲑鱼肉口味太淡了,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想着:真是值得纪念的一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