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初露锋芒
第一章
1940年5月10日,德国发动了针对法国和低地国家的进攻。战争开始头四天里,Egalmoth中队和JG–53的其他部队一样,没什么接敌的机会,但5月14日,属于德国战斗机飞行员的大日子到来了,同样的,这一天也属于Egalmoth个人。
A集团军群的多个装甲部队和摩托化步兵师已经从“坦克无法穿越的阿登山脉”破茧而出,开始扑向英吉利海峡,拦腰切断英法盟军的长途奔袭。摆在庞大的德国军团面前最大的障碍是浩大绵长的马斯河。为了铲除古德里安第十九军在色当建立的桥头堡,英法派出了他们几乎全部的轰炸机阻挠德军的渡河作战。
14日下午,马斯河上空爆发了开战以来最激烈的空战,英军“布雷汉姆”轰炸机和法军最新式的“布雷盖”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直扑马斯河而来,德军约5个联队的战斗机升空拦截,双方投入战斗的飞机各有500余架。从中午到天黑,登陆场上枪炮声连绵不绝,双方战斗机上下翻飞,相互追逐,不时有飞机中弹起火,拖着黑烟下坠,英法飞机胡乱投下的炸弹在河面上炸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
JG–53联队第一大队在高空发现了排成V字型的大片轰炸机群。“大家跟紧了!进攻!”无线电里传来Janson上尉冷酷无情的语调。Egalmoth按照作战计划降低高度,带领他的中队绕了一大圈从后方像风暴一样从高空向毫无警觉的敌机发动了攻击。他高速冲进敌人机群,瞄准最右边一架“布洛克”式战斗机,距离一米一米接近,他已经看到对方机尾上红蓝白米子形的标志。第一次开火Egalmoth就已经把它打成了筛子。Bf–109飞机在乌云般的轰炸机群里横冲直撞,各自追逐着目标,每一架都咬住了自己的靶子拼命开火。英法飞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停的有飞机中弹,燃烧,冒着浓烟下坠,Egalmoth越打越顺手,就在他锁定下一个猎物时,第四个击坠战果已经在远远的身后爆炸了。一架飓风式战斗机怒吼着朝他扑过来,Egalmoth斜着向下俯冲,他要把他的对手引向高射炮阵地。许多桔红色和红色懒洋洋的从地面升起,朝他们飘过来,越飞越快,四面八方爆裂开来,形成一阵火雨,到处开花。英国人改变方向准备逃离,Egalmoth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拉起机头朝他冲去,用一阵航炮把他打得四分五裂。
仅仅花了20分钟,第一大队竟然打下了37架敌机,其中15架是由Egalmoth的中队斩获的,而他本人居然包办了三分之一。这是一次惊人的表演,英法战机纷纷躲避Egalmoth的座机。
这一波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大队长下令返航,飞行员们的欢呼吵得Egalmoth耳朵都痛了。“JG–53联队第一大队刚刚取得了第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干得好,你们所有人都将获得铁十字勋章!”Janson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这番话又引得大家一阵叫嚷。
此时,在Egalmoth下方是蚂蚁一样强渡马斯河的步兵,以及火柴盒大小沿着狭窄的道路排成一列的装甲车。“长官,下面是第十九军吗?”他通过无线电问Janson。
“对,应该就是军司令部了。”
“那我下去和我爸打个招呼。”
“喂!Roon……”
他没有理会大队长的呼叫俯冲下去,玩具般的景象逐渐演变成活生生的忙碌的人群。Egalmoth费了点功夫才看见停在马斯河岸边的装甲指挥车,于是低空贴着树梢直飞过去。他擦着大家的头皮盘旋了一圈,吓得地面上的人们惊叫着四散跑开。Heinrich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呆了,他本能的按住帽子蹲下身子,怕被挂倒,然后一抬头看到飞机上冗长的“Heavenly Arch”。
Egalmoth在低空摇晃了五次机翼,从座舱里伸出胳膊不住的挥舞,然后拉起飞机往东北方向飞去。步兵和坦克兵们冲着Egalmoth的飞机破口大骂,做着各种粗鲁的手势,大家战战兢兢的重新回到自己岗位上。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喧嚣里,Heinrich Von Roon一直抬着头,看着那架飞机渐渐飞远,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睛湿润了,周围也没有人走进他。
古德里安霹雳般的咆哮声终于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回头只看见十九军的军长脸都气绿了,正对着空军联络官大喊大叫:“去查!去查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要干什么!!!”
“海因茨。那是我儿子,我的Egal。”
“又是他,这小混蛋在胡闹什么?”
“我想他要告诉我他今天打下了五架敌机吧……”
古德里安愠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他对Heinrich说:“你,去告诉那小兔崽子,要是打不下50架敌机,今天这事没完。”
“哎,是,是……”
这天的战斗使Egalmoth和他的中队出尽风头,他本人也得到了一级铁十字勋章。终于,Egalmoth Von Roon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优秀飞行员成为了在空军中小有名气的王牌。
第二章
德意志的装甲洪流滚滚向前,他们像被鞭策的马群一样不眠不休一路狂奔。Duilin所指挥的车组已经有48小时没有休息了,终于连部下了命令,就地休整。原因是他们推进速度太快,其他部队跟不上。Duilin从坦克里爬出来,贪婪的呼吸着青草的芬芳,让吸满柴油烟尘的肺部好好休息一下。眼前是阿韦那小镇,东边有一座小山,Duilin和车组成员靠着坦克休息。隆美尔的助手汉克中尉坐在一辆4型坦克上从他们面前开过去。
“先生,你听说了吗?隆美尔要我们拂晓就出发。”
Duilin打了个哈欠,对他的装填手说:“那就抓紧时间休息。”
“可是我们孤军深入,会不会被包围阿?”
“不会!师部总会有考虑的,别管那么多了,干好自己的事。”
了不起的野战厨房给他们送来了热汤和香肠,在奔波了几天以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慰藉了。Duilin和车组成员围在一起津津有味的吃着,突然听到后方有坦克履带和引擎接近的声音。
“快吃,他们赶上来了,很快就要出发了。”Duilin催促手下。但后面的动静就明显不对了,他们听到了炮火的怒吼。Duilin站起来,明亮的月光下清楚的可以看见一辆他们自己的坦克正在开火。“统统上车!法国人来了!”他的车组率先跳上坦克,轰隆隆发动起来,朝法国人的重型坦克冲去。
“准备好!”此时Duilin充分展现了Roon家族的人特有的勇敢和机敏,他对着测距仪,指挥车组开到法军侧翼实施突袭。和他密切配合的车组高效运转起来,一到指定位置,炮手林克下士只用了一枚穿甲弹就把最近一两法军坦克化成火球,Duilin将炮塔对准了下一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目标,皮特森下士像超人那样迅速将下一发穿甲弹送入75mm KwK主炮滚烫而油腻的炮膛,林克又一次准确结果了对手。同时Duilin下令全速向前以躲避法军的回击。随着一发近失弹掠过车体,Duilin的坦克一头冲进一个小树林里,慌不择路的掉进了一条大沟。
驾驶员格罗茨试了好几次都没开上去,焦急的问Duilin:“怎么办?“
“别着急,连里的弟兄们过来了。炮手随时准备开火。”嘴上虽然这么说,但Duilin的心里还是泛起了难以抑制的恐惧,他们离敌人太近,如果有一辆坦克发现他们,多半就成了活靶子。他爬出坦克,准备徒步侦查一下情况,周围是混乱的枪炮声和漫天尘土,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树林里一片漆黑,Duilin偷偷的往外走,才走出几步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他身旁响起。等他晕头转向的爬起身,惊愕的发现身边是一部已经被彻底摧毁的法国坦克。法国人埋伏在灌木丛里,显然已经发现了Duilin他们,幸好汉克中尉的坐车从后面开火,救了Duilin。
“哎呀,你没事吧?”汉克从指挥塔冒出头来,法国人已经打跑了。
“没事,没事。”实际上Duilin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了。“我们掉沟里了,帮个忙。”
在汉克的帮助下,Duilin的坦克被拖回了地面,这天的战斗给Duilin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勇敢并不代表鲁莽。
法国眼看要垮了,人们终于明白过来,人类的命运现在已取决于飞机。英国现在面临两难的选择:究竟是把他们宝贵的飞机送到法国和德国人作战还是留下来保卫他们的国土和海岸线。
法国拥有的飞机更少,他们没有在战前建立起一只有效的空军力量,光是修筑马其诺防线。法国军政届始终认为飞机是战争中的侦查兵,只是可以蛰人的昆虫。有作用,可以扰乱和杀伤敌人,但不能起决定胜负。然后,法国这个国家在德国俯冲轰炸机的袭击下,像花瓶那样的破碎了。
与此同时,英国飞行员在战斗中学会了重要的东西,他们可以击落,德国飞机,并且击落了许多架,但更多的英国飞机被摧毁了。在一次一次任务里,英国的飞行员注意到他们的敌人里总是有一架飞机上写着:“Heavenly Arch.”这样一个古怪名字的家伙,及其嚣张的在他们的编队里横冲直撞。于是,在法国作战的英军飞行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野猪。”并且有越来越多的飞行员发誓要打掉他。
因此,当Egalmoth一在法兰西广阔的天空出现,他立即成了活靶子。新鲜出炉的王牌飞行员当然不惧怕任何对手,但是他也采取了一种更为务实高尚的做法指挥作战。他心甘情愿充当诱饵,吸引敌机前来追逐,好让中队里的军士、少尉们打掉咬住他的敌机。
他尽量避免和敌人缠斗,如果僚机没有打中,一般会完成跃升倒转的机动,如果条件许可,他会向下俯冲至敌机后下方,然后拉起战机准备近距离进攻开火后,他一般会立即往高空爬升,如果对手顽强地挺立不倒,就再发动下次进攻。一般很少有人能经受住Egalmoth两次近距离进攻。但是在这样的战术下,Egalmoth本人亦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在法兰西战役后期,他的战绩增长缓慢,却承受沉重的死亡威胁。
当JG-53大队再次掩护俯冲轰炸机群出击,有六架喷火式战斗机直扑Egalmoth。此时,他除了打掉正前方敌机再伺机逃命以别无选择。凭借强悍的火力配备和射击技术,Egalmoth径直冲向对方,在远距离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打爆了对手的座舱。然后向右急拐俯冲,向前猛推操作杆,猛踩右舵,使飞机翻滚着螺旋下降,从对手视野中暂时消失。然后他极速拉高飞机,躲进云里。
他的仪表和无线电已经被打坏,僚机焦急的呼叫他,也无法回答。灰蓝色的烟雾灌满了座舱,太阳穴火辣辣的疼,热乎乎的血液模糊了视线。看样子只能返航了,Egalmoth悻悻的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把他那可信赖的座机拉上高空,调转方向飞回基地。
“长官,是点小伤,缝一下就好。”胖胖的军医轻松的说。可不得不说,这哥们缝合技术不是一般的差劲,为了不影响Egalmoth视力,他建议不打麻药直接缝合。可怜的Egalmoth就这么被生生缝了十一针,尽管心里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可为了中队长的臭面子,他还是尽量装得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包扎好伤口,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的痛,简直让他无法思考。刚走出农舍,突然有人在后面兴高采烈的叫他:“啊哈,Egalmoth挂彩啦?”
“天,吕措,你怎么来了?”纱布遮住了一只眼睛,Egalmoth得转个身才看得见那人是他的老上级。
“我看看。”吕措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Egalmoth血迹斑斑的脸,“破相了,你的Lucy会心疼的。”
“你就别挖苦我了,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你来干嘛?”
“大队长们有个作战会议,而且。”吕措伸手艰难的从衬衣口袋里掏了半天,递给他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军邮那些粗心鬼搞错了,把你的电报发到了我那里。”
“我的老天,Ec有儿子了。”Egalmoth失声叫起来。
“怎么样?Egal叔叔,这下高兴了吧?”
“哎……Ec都有儿子了。”
吕措清楚他在郁闷什么,Egalmoth在希腊养伤的时候他见过Lucia,也很喜欢这个勇敢聪慧的姑娘,Egalmoth的婚事一拖再拖,他也深感同情。
“你听我说,国家已经设立骑士十字勋章,假如你能得到,就能回柏林领奖,然后Lucia就能过来和你结婚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章
Lucia跑到楼下去开门,跑得连头发和裙子都飘舞起来。Ecthelion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开口就问:“小儿子在哪?”
他们一起跑上楼,Ecthelion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就跑到摇篮旁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小肉球,Mary轻轻的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老天,我觉得他很像我。”
做祖母的慈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瞧你说的,他就是和你一个模子出来的小雕像。”
小肉球手脚不停蠕动,Ecthelion伸出一根手指,小家伙紧紧抓住,“哈,很有力,将来一定是个棒小子。”他抬起头,征求意见似的对母亲和妻子说:“我抱他,他会害怕吗?”
Mary鼓励他:“亲爱的,试试看。”
尽管小的时候他也帮忙照顾几个弟弟,对抱孩子很有经验了,但Ecthelion此时还是因为兴奋和激动显得笨手笨脚的。
“嗨,小家伙,我是你爸,我是你爸爸……”说到这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抱着孩子,坐到妻子身边,不停的亲吻着她:“亲爱的,谢谢你。”
Lucia在一旁看着他们出自父子天伦的相亲相爱,花了很大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把失落的情绪表露出来,她的Egal发来的电报还在口袋里,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心,那上面写着:“拿骑士十字勋章,在柏林娶你。”
“亲爱的Heinrich,今天下午四点Mary为Ec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这只小象足足有三千克重,Glorfin隔着陆军医院的玻璃窗给他的小侄子拍了许多照片,我们两站在那怎么也看不够,一直到护士把我们赶走。上帝保佑,这孩子多么像你,一个红润的小复制品。
亲爱的,我真高兴,高兴极了,你当上了爷爷,我也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奶奶。要我说,修缮老屋的事情还是赶快定下来吧,我们好好享受一下晚年。过不了多久,剩下的几个孩子也都会当上爸爸,我们必须要有体面舒适的房间给一大群孙子孙女住。Roon爷爷,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即便是沉稳如Heinrich Von Roon面对这一封喜讯也禁不住雀跃起来,随信寄来的照片有厚厚一叠,有些大概因为Glorfin太激动了而有些模糊,可他还是看了又看。最高统帅部对战局的横加干预所带来的阴霾也因为这封信一扫而空,他忘记了战争,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敦刻尔克,甚至开始想入非非的憧憬起含饴弄孙的暮年。
盛夏里,Roon家最受欢迎的地方莫过于二楼的露台,花园里那棵古老的橡树向这片小天地投下无私的阴凉,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在这里嬉戏,如今这个家庭里最年幼的成员也来到了这里,正躺在父亲怀抱里喝奶。Glorfindel斜躺在躺椅里喝着柠檬水,不一会,叔侄俩差不多同时喝完了瓶子里的液体。
Ecthelion一直盯着儿子看,猛一抬头看见弟弟的脸,突然笑喷了。
“你干嘛?”Glorfindel莫名其妙的问他。
“和小Heinz比起来你的脸好大。”
Glorfin白了哥哥一眼:“你可真无聊……”
“啊,我第一次帮忙喂你喝奶也在这。”说着他故意看了看最小的弟弟,露出一个坏心眼的笑容:“你知道Egal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喂你吗?他第一次抢着抱你的时候你尿了他一身,哈哈哈哈哈哈……”
Glorfindel大窘,夸张的捂着耳朵大声嚷嚷道:“不听,Ecthelion,你不许说,我不要听!”
“嘘,别吓着我儿子。”他低头亲了亲宝宝。“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真舍不得你啊。”
“啊,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没赶上这场战争而遗憾呢。你会嫉妒吗?Egal已经拿到一级铁十字勋章了。”
“我为什么要嫉妒?我在装甲学校受训,现在又有了未来的陆军上将。”
“我觉得爸爸会当陆军上将,没准你也会,Duilin也会,Egal是空军上将。”
Ecthelion好笑的看着弟弟,终于忍不住发出一串泉水般的笑声:“那么贪心?”
“你不想吗?”
“我……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度过战争就好。”
“唔……”Glorfin点点头,“Egal也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Duilin怎么样了。”
Ecthelion认真的看着幼弟的眼睛,极其珍重的说:“要相信他,fin,要相信Duilin!他是Roon家的孩子,如果我和Egal能够得到勋章,他也能。
第四章
一个头戴黑色扁平草帽的高个姑娘出现在柏林日报社总编室的门口,在她身后新闻编辑部的大办公室里,战争新闻引来的骚乱有增无减。秘书们忙着咔嗒咔嗒打字,或是拿着稿件急急忙忙的来来去去,助手们端着咖啡或者面包在跑,只穿着衬衫的男士们围着哒哒响的电传打字机,好像所有人都在抽烟吆喝。
“您是阿克尔曼先生吗?”姑娘小心翼翼的问坐在气派的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戴金边眼镜的男人很不耐烦的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人事部让我上来找您,我这有斯多勒教授的推荐信。”
“喔,就是你,现在人手很紧,我建议你脱掉帽子立刻就干。”阿克尔曼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草稿扔到她面前,“中午之前把这些打好。”然后按铃把秘书叫进来:“施耐德小姐,请给这位……”
“先生,我叫Lucia Wittmann。”
“哦,请给这位Wittmann小姐安排一个座位,让她打完这些稿件后带她去人事处办手续。”
Lucia花了三个小时把那堆稿件整理好,她把它们交了出去。然后下楼填表,人事部的告诉她薪水每个月170帝国马克,虽然不高,但也足够她自食其力。反正她来柏林闯荡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这里是最有可能和Egalmoth相会的地方。
等她回到工位上,发现桌上放着小山一样高的就法国局势发表的评论文章,那是一堆潦草的速记、打字稿和红笔画的道道,上面别了一张字条:“最好下午整理好。”
Lucia累得腰酸背痛,等她把这些怒斥凡尔赛和约对德国种种压迫的文字打完时,一轮全月已经在太阳完全落下去的天空中漂浮。在烟雾腾腾的新闻编辑部里,拿着电传打字机长纸条和纸杯咖啡的姑娘们还在来来往往,男人们在很快地高声谈话,打字机嗒嗒地响个不停。从敞开的门里,Lucia听到一些互相矛盾的谣传:英法空军给了德国的勇士们重创,英国佬从敦刻尔克跑了,法国暴徒还在顽抗,元首即将前往巴黎等等。
阿克尔曼走到她面前,Lucia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把刚整理完的稿件递给他。“做的不错。”阿克尔曼认真看了看那份像资深速记员打的整整齐齐的稿件后评价道。
“谢谢您,先生。”
“对了,Wittmann小姐,是什么让你拒绝了慕尼黑大学助教的工作到柏林来当文员?”
“先生,我打算和未婚夫在柏林结婚。”
阿克尔曼弯起手指理了理浓密的金发,迷人的蓝眼睛里闪现出一种有趣的光芒:“他是做什么的?”
“他在空军服役。”
“空军?真有意思。”他露出了轻浮的笑容。
Lucia觉得挺不舒服,她并不认为像Egalmoth这样的年轻军人在前线流血牺牲到底有什么很有意思的。
“你认不认识莫尔德斯少校?他是不是个什么高级要人?”
Lucia惯于老百姓对军队情况的无知,不过这回可使她大吃一惊。“阿克尔曼先生,战斗机部队里没有比他更优秀的飞行员了。”
“那他是个大人物对吗?”
“帝国元帅阁下非常欣赏他。”
“好。那他就是我们的人了。我刚听说,他这会儿在沃里克旅馆。我们对大旅馆都留着神呢。Lucia,现在你去给他送封信,邀请他接受我们的专访。”他斜倚在办公桌边缘,开始口授。Lucia很努力的跟上他,他耷拉着眼皮瞟着Lucia,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阿克尔曼用手掠了掠头发,摇了摇头。“提一下你是空军的未婚妻,我真希望把他请来。军人们一般是蹩脚来宾。他们太谨慎,也太古板,说出来的话没什么趣味。可现在正在打仗,所以这会儿他们是红人。明天早上见。知道吗,我九点来上班,所以你到这儿最迟别超过八点。”
一个女仆打开了旅馆房间的门,穿了一身军装的莫尔德斯坐在一张装着轮子的桌子旁吃晚饭。那个战争英雄站了起来,朝Lucia微笑着。他个子特别高,身材瘦长,他喝着咖啡把信看了一遍,问了几个问题,完全是办事的样子,这和一个血管里都充斥着硝烟的王牌飞行员完全不同,他的风度象个空军上将。当Lucia向他提到全国有无数空军的妻子和女友在翘首企盼他们的爱人英勇奋战的故事时,莫尔德斯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多一会,她又站在了被路灯染成橘色的马路上,手里拿着莫尔德斯接受邀请的回复,已经精疲力尽……
第二天中午,接受完专访的莫尔德斯在阿克尔曼的陪同下来到Lucia面前,他十分惊喜的说:“Wittmann小姐,您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您的未婚夫也是空军。”
“是的,莫尔德斯先生,事实上他是和您在同一联队的Egalmoth Von Roon中尉。”
“你是Egalmoth的未婚妻?难怪你能和我说出这些话。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Egal他好吗?”
“你不用担心,我回国前他已经升任第一大队大队长了。”
“我的上帝……”Lucia惊讶的用双手捂住嘴巴。
“这下高兴了?”莫尔德斯像个长辈那样微笑着看着Lucia,“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呢。”
Lucia低着头,羞涩的想了一下,然后轻轻吻了一下莫尔德斯的脸颊,“Egal,我永远爱你。”
“哈哈,你知道吗?当我转达这些话,大伙会让他请客的。”
“您可以叫他连我的份一起请了。”
“啊,大方的姑娘,我喜欢。”
第五章
法国败亡迫在眉睫,法兰西大地上到处一片骚乱,成群结队惊惶失措的居民和军队一起往后撤退。士兵们费力的行进中,形态狼狈不堪,就是与女人同在,恐怕也难分辨出他们的真实性别,当你再仔细看时,还可以发现孩子们绝望地叫喊着。要不然就像死了的样默默无声;政府官员驾着车子,使劲地按着喇叭;还有疲倦的战马上驮着面无表情,满身灰尘的骑兵战士,他们亮色的制服在队伍中格外引人注目。整个队伍就像一支杂乱的出殡队伍一样。
德军第七装甲师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们奉命要迅速攻占瑟堡,甚至遇到一股股溃逃的法军都不肯耽误时间,下车去俘虏。作为会说一点法语的军官,Duilin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使命,他得意洋洋的坐在装甲车上,雄赳赳的从指挥塔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一个扩音器冲着下面乱糟糟的法国人大喊:“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要放下武器,离开道路,免得挡路。”
实际上他们攻克瑟堡的速度比最高统帅部的要求快了20倍,要塞里的火力一直很猛烈,德军的进攻开始了。
Duilin作为先锋营的坦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经过几周的洗礼,他早已不是最先那个惊慌莽撞的菜鸟了,随着他的口令,他们从侧边接近炮兵阵地,驾驶员拼命操控着坦克以达到射击位置。林克果断开火,炮弹准确命中了弹药仓库,熊熊烈焰直冲云霄,整个阵地化成一片火海,爆炸声不绝于耳。
在爆炸烟尘的掩护下,担任突击的士兵便通过被他炸开的口子向前爬去,用喷火器烧毁了最近的地堡。紧接着,坦克咆哮着冲上前去,履带碾过被轰开的突破口,机枪、大炮打得法军抬不起头来。
经过几小时的战斗,防线崩溃了,法国人万万没有料到颇为坚固的防线竟会如此轻易地被突破,像没头苍蝇似的四散奔逃,有的向内地逃去,有的却向德国人涌来——当然,不是来交战,而是来送死或是做俘虏的。
攻克瑟堡后,第七装甲师在法国的作战行动基本就结束了。Duilin和他的战友终于得到了宝贵的休整机会,初到沙特尔几天,他们轮流出去游览。他们在静谧的小城里漫步,军官们集体去布尔日大教堂做弥撒。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又变回了温和有礼的普通青年。
希特勒想来应该会为他的士兵们自豪的。他们穿得整整齐齐,说话和气甚至有点讨好,对妇女彬彬有礼,对男人则十分客气。Duilin和其它人一起在咖啡馆喝咖啡,和法国人分享着6月底的阳光。这种相处虽然很尴尬,且常常彼此无言,互不理睬,但法国人的恐惧慢慢消失了,他们原以为妇女会遭到强奸,商店和银行会被洗劫。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德国军队在帮助法国难民返回家园,这些德国兵更像是坐假日火车前来的旅客,而不是刚刚让法军遭受奇耻大辱的可怕人物。在度过了浪漫轻松的几天后,Duilin收到了父亲的信,要他请假到巴黎和同样结束作战任务的父兄一聚。于是Duilin便兴冲冲的登上了开往巴黎的火车。
巴黎盛夏明媚的天气很好的反应了Heinrich Von Roon此时的心情。他正怀揣着“第一装甲师师长”的委任状,肩膀上扛着少将的肩章,在塞纳河边喜气洋洋的喝着咖啡。古德里安军团已经正式解散了,Heinrich即将要走马上任带领他的师回国,不过在那之前兵团部的人员都被调往巴黎,希特勒也在那里,本来他们受命要在他面前举行盛大的阅兵分列式,幸好最后取消了。于是很多高级军官都招来了他们在军中服务的儿子,军团部临时变成了一个大型旅行团。
去火车站接Egalmoth和Duilin的汽车终于开到了风景如画的塞纳河畔,对Heinrich来说再没有比看到两个佩戴勋章的孩子从车上走下来更美的画面了。这两个孩子都瘦了,被晒黑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累,但都神采奕奕。
“嘿,爸爸!”Duilin几乎是跳到老爸身上,差点压坏了他爹的老腰。“嗨,爸!”Egalmoth强忍着笑意和父亲简短有力的握了握手。
“怎么受伤了?”Heinrich注意到儿子头上的绷带。
“座舱盖被打炸了,被碎玻璃划了一下。”
“没关系,没挂过彩哪叫军人呢?来吧,我提前好几天就为你们占了一个风景很好的房间。”
Egalmoth打量着这间充当临时司令部的旅馆,豪华的大理石地板,高高的穹顶上富丽堂皇的绘画。“哦,真不愧是巴黎,到处都充满艺术气息。”说着他们走进一间宽大的套间,从有铁栏杆的长阳台望出去看见一段绿色的塞纳河,房间里摆满了古老而沉重的描金和绿色家具、金色的布帏幔、镶金的镜子和些黑糊糊的巨幅古画。
Duilin很高兴的说:“这房间真棒。”他纵身扑向柔软好客的床铺,还顺势在上面打了个滚。
“好了,Duilin你自己整理一下,然后可以去咖啡厅和其他人聊聊,记住,在陆军里很多事情取决于你认识什么人。Egal,你跟我来,Heinz要见你。”
“见我?”Egalmoth表情挺不自然的,古德里安对他来说太高高在上了。
“没关系,他只想听听空军的情况,况且他很喜欢你。”Heinrich拍拍儿子的背,把他带出房间,Duilin在后面有点幸灾乐祸的冲他哥哥做鬼脸。
Egalmoth被父亲带到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一进去他就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将军们可真能抽啊。”他心里暗自想。
“嚯、这不是摧毁我军装甲车最多的小勇士吗?”古德里安夸张的张开双手对另外一位将军说。
“我很抱歉,将军阁下。”Egalmoth利索的敬了个礼,把身子挺得笔直。
“这个小混蛋还在马斯河边把我过河的队伍打乱了。”
“将军,我愿意接受处罚!”Egalmoth只觉得口干舌燥。
“哈哈哈哈哈,博宁,这小子已经是出现在国防军战报上的英雄了。”
Egalmoth这才看出来这不是曾经在“不来梅号”上遇到的博宁少将吗?哦,不,現在他已經是中将了。
“我们又见面了,Roon!你那位美丽的未婚妻呢?”
“先生,她在柏林。”
古德里安做了一个手势,说:“坐下吧。” 说着他拿起一支雪茄,问他:“来一支?”
“哦,不,先生,我不抽。”
“唔,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实孩子了?”
“先……先生……您再这么说…………只能跳塞纳河了。”Egalmoth结结巴巴的回答,引得大家都笑起来。他偷眼看坐在一旁的老爸,已经开始驾轻就熟的点起雪茄,吞云吐雾,心想:爸爸以前不怎么抽烟的,一定是被古德里安带坏了。
Heinrich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说:“讲讲目前空军的状况,有能力攻击英国吗?”
“这个问题我们在波兰战役结束之后实际上已经进行过多次推演,就我个人看法攻击和骚扰可以,但真要像对付法国那样击溃他们的心理,很难。”
“航程问题?”
“是啊,光编队就要消耗不少油,油箱上像有个洞。我们推算过,BF-109突破海岸线封锁最多在泰晤士河上空战斗半小时,否则就回不去了。轰炸机如要继续深入没有战斗机护航是不可想象的。还有人员问题,英国飞行员如果被击落,很快就能回去继续战斗,而我们呢?在英国本土跳伞下去基本上就回不来了。从航校刚出来的新手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再说进攻法国这六周,英国人一定在全力准备对付我们。”
古德里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微妙的表情示意Egalmoth可以走了。
第六章
Heinrich结束和古德里安的谈话,下楼去找两个儿子,在昏暗的酒吧里,年轻的德国军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Heinrich大步穿过休息室,“喂,爸,这里呢?”Duilin声音象一串快乐的银铃在响。他和Egalmoth坐在一张绿丝绒沙发上,被一株种在盆里的棕榈半掩着。在他们面前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
“这是什么?”Heinrich拿起来看了一眼。
“爸爸你就不准备给家里人买点什么吗?这里是巴黎。”Egalmoth说。
“我们是来打战的。”
“对,可是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Egalmoth出乎意料的突然搂住老爸的肩膀,笑嘻嘻的说:“爸,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Heinrich就这样被Egalmoth拖着出门了,他是一个体面的老派绅士,几乎不会去老佛爷或者是春天百货商店这样的地方,纸醉金迷的装饰和浓烈是脂粉气息弄的他晕头转向。Egalmoth和Duilin倒挺高兴的,在各个柜台转来转去。
“嗨,爸,你看这顶帽子给妈妈怎样?”Duilin举着一顶装饰着五颜六色羽毛帽子问他。
Heinrich觉得已经当祖母的妻子戴这么花哨的帽子简直可怕极了,但不好意思扫了儿子们的兴致,只好说:“呃,不错。”
Duilin倾向于为母亲和Glorfindel买些衣服,而Egalmoth则忙着为他那推迟已久的婚礼做着准备,他趴在珠宝柜台看了许久,最后花了好几个月的薪水为他的新娘买了一套镶嵌蓝宝石的项链和耳环。店员们非常有礼貌的接待了他们,脸上带着刻板的微笑,气氛变得很尴尬,当他们付完钱离开柜台时,这些法国人就变得冷冰冰的,似乎他们是病菌、瘟疫、或者是别的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
他们可以理解法国人的心态,甚至内心深处有过一点点的同情,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他们是胜利的一方,他们的浴血奋战为祖国洗刷了长达二十年的耻辱。父子三人带着些许得意在商店里闲逛,甚至连Heinrich也亲自为还没见过面的孙儿挑选了一只漂亮的玩具小熊。等他们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旅馆,都觉得累坏了。
Duilin把购物袋往地上一扔,转头就倒在床上。“上帝啊,逛街比打战还累。”
“你们喝香槟吗?”Egalmoth砰的一声打开了酒瓶塞子,为大家都倒上酒。“爸,你给妈买了什么?”
“你妈交代的水晶相框,放小Heinz的相片。”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
Duilin终于听不下去了,在床上翻了几个滚,爬到老爸坐的这头,抬起头说:“你可真抠门。”
“我怎么抠门了,你们已经买了不少啦。”
“那不一样的,爸爸,我们买的能跟你主动买的一样吗?所以啊,我建议你过几天再去一趟商店。”
“就是,我们师长隆美尔在波尔图就给他太太买了礼物,你得学着点。”
Heinrich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爆发了:“我好像还是你们老爸!”
“哦哦,您不要恼羞成怒啊……”
“我什么时候羞了???”
晚饭Roon一家是在一间别致的法国餐厅吃的,那里据说有巴黎最好的菜肴,还有最好的香颂歌手。来吃饭的顾客大多是法国人,其中不少都穿了华丽的礼服。正对着壁炉是一张可以坐四个人的桌子,聚拢在小酒吧的客人用渴望的眼光盯着它。Roon家三个德国人穿着军装,用德语欢快的闲谈着,走向那张桌子,他们一坐下来整个餐馆的谈话声就静下来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若无其事的聊天。
这餐饭是Duilin点的菜,巴黎的食物配给看上去不是很严重,人造奶油点心吃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是奶油的味道,他们还吃到了味道非常鲜美的羊腿和比目鱼。
Heinrich兴致勃勃的拿出这个家庭中最小成员的照片给两个叔叔看,Egalmoth和Duilin都雀跃起来。他们像打打闹闹的小狗那样相互争抢着照片,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小Heinz的到来无论如何都是天大的喜事。
“嘿,爸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小Heinz更像你。”Egalmoth高兴的说。
Heinrich故意手一摊,装作很遗憾的样子:“那太糟糕了,他会和我一样不走桃花运的。”
“哇哦,Egal,快记下,回去向妈妈告密。”
“不许出卖我…”
他们喝着1933年产的白葡萄酒,一道粉红色的聚光把这昏暗的房间分成两半,灯光照在小小演奏台上一块灰色的幕帏上。这时,一个脸色苍白、黑眼睛的年轻人穿着镶了厚边的黑色外套从幕后走了出来,坐到钢琴前,年轻人的琴声一响——慵懒,悲伤的琴声,——菜馆里就静了下来。他用婉转缠绵,情谊款款的嗓音唱着,一双黑眼睛四下里打量着,聚光灯把他那高高隆起的前额照成了粉色。
“他唱的什么曲子?”Egalmoth悄悄问父亲。
“Parlez-moi d’amour”
“真美啊……”一支曲子唱完的时候,Egalmoth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Duilin问他:“你听得懂歌词的意思吗?”
“歌词永远都不那么重要,就像绘画,有的时候讲究的是意境。”
“你什么都扯得上绘画。”
“那是我的梦想?”Egalmoth转过头看着父亲,带着孩子气的天真问:“爸,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Heinrich摇摇头说:“我还能有什么梦想?我已经是老头子了。”
“爸爸!”
“不过我年轻时候倒真有一个。”Heinrich喝了一口酒,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目光开始说:“1916年,我在凡尔登的战壕里,向巴黎方向眺望。我想象过和平到来时怎样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后来就不想了。战友们一个个在我身边死去。有一阵子我完全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没有水,没有食物,炮击溶化的冰雪涌进战壕,很多来不及跑出去的人都淹死了。活着的人很快也被冻僵了。”说到这,Heinrich微笑着拍了拍Egalmoth交叉握在一起的手,“幸亏你妈妈每天写一封信告诉我你一点一滴如何成长的。给了我支撑下去的信念,我想不能就这么死了,一定要回去,亲手抱抱你,亲口告诉你我多么爱你。”
“爸爸……”Egalmoth眼眶红了。
“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婆婆妈妈的样子。”Heinrich嘴上虽然说的很严厉,脸上却带着少有的温柔。“现在,我终于作为胜利者到了巴黎,还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孩子,我已经别无所求。”他说着一手拉住一个儿子,郑重的对他们说:“将来或许还有残酷的战斗在等待你们,但是要记得,千万不可以失去信念。”
两个孩子同样紧紧握住父亲的手,严肃而坚决的回答:“好的,爸爸。”
当他们开始吃冰淇淋时,餐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吵嚷,有一对法国男女正冲着侍者大喊大叫。不远处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党卫军二级突击中队长制服的秃头男人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样子,或许是侍者想让那对法国人给他们让位子。Duilin摇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父亲,Heinrich耸耸肩,抬手把侍者召唤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掏出钱付账。侍者万分感激的鞠躬送他们离开。等他们走出去时,Egalmoth白了那个毕恭毕敬向他们敬礼的党卫军一眼。
“还真是穿了SS的皮,谁都能抖威风了。”Egalmoth嘟嘟囔囔的说。
“不要乱说话。”
在进门的柜台上摆着一幅这个歌手的相片,下面放着一叠唱片,就是这个歌手灌的,用硬纸袋套着。“要是有第一首歌我就买一张。”Duilin说。于是Egalmoth买了两张。
外面的路灯比餐厅里亮,Heinrich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片淡蓝色的烟雾。“你们假期要到后天才结束,照我的计算法,还有好几年呢。走吧……”他用大拇指一扬,“我们去逛逛巴黎的夜景。”